她用身体写给他灵魂的信——性别之美

夫民

　　【30】
　　
　　自从在玉米地里，对风筝的小嘴巴做过细致考察后，在特定的一段时间里，我对那地方已经丁点儿兴趣也没有。
　　但王小胖他们不同啊，人家没见过，好奇得两眼放光。
　　再加上老师把女厕所册封为男娃娃们的禁地，更是火上浇油，让王小胖之流纳闷得想死。
　　我自然和他们有大不同，小爷热衷的是从女厕所里飘扬出来的，众女娃异口同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嘿嘿，每当此时，就会有难以名状的快感浮上小爷心头……
　　
　　充满男娃坏笑，女娃尖叫的一幕在这所又破又落后的学校里，开始频频上演。
　　
　　可能女娃娃会受到父母的提早教育，所以她们的性别观念比男娃娃略强。
　　也可能小孩子的泌尿系统还没发育完全，所以每次下课基本都会往厕所跑。
　　这个时候，冲击女厕所的游戏就会隆重上演。
　　我先任命了一位先锋官，姓甚名谁？王兆杰是也！
　　
　　担此重任，小胖同志意气风发，并立下军令状，立志要掀起冲进女厕所事业的建设高潮。
　　君不见，小胖同志两个嘴唇一闭，“嘟……”，发动了摩托车。“嘟……”，开足马力向女厕所飞驰而去，那速度堪称幸福125。
　　好一个身法敏捷的小胖子，威武！
　　

夫民

【31】
　　
　　哪曾想。
　　幸福125在女厕所门口戛然而止，苍天直接捏鼻晕倒，王小胖奉献一个淫笑先，然后温柔喊道：“俺进来喽！”
　　
　　“啊！”“啊啊！”“啊啊啊！”
　　小山村女厕所立马穿越成了21世纪奶球状的国家大剧院，为小爷倾情奉献震惊中外的交响乐。
　　“王小胖！我报告老师，你进女厕所。”这一听就是风筝的声音。
　　虽然相隔很远，但能清晰看见先锋官的身板儿哆嗦了一下。
　　
　　我身边的小瘦猴儿毛东东，鄙夷得吸了口鼻涕，对我说：“刘让，死胖子不中用，让俺当先锋官吧。”
　　本小爷未做任何表态，毛东东小儿，你又不知道我和王小胖是何等交情？！
　　只是很不希望好兄弟站在那里丢人现眼，快打上课铃了。
　　
　　娘了个腿儿，小胖自有一套。
　　他冲着女厕所里说：“风筝，就你能！俺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又不知道这是女厕所。”
　　“你骗人！”
　　“俺咋骗了，俺又不认识字！”
　　提好裤子的女娃们冲出来，王小胖抱头鼠窜，还TM叫：“刘让，赶快支援啊！”
　　……
　　
　　万恶的上课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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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无意之中，王小胖为冲击女厕所的游戏制定了一个规则，那就是到门口就刹车。这个规则的尺度看上去似乎恰到好处。
　　可有一个人不答应，就是毛东东。
　　作为一代牛人毛遂的优良后代，他在自我推荐方面下了大工夫，数次请缨要对女厕所一冲到底。
　　
　　说实话，自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讨厌。
　　那不妨就把先锋官给他当当，最好能如他的自荐宣言里所说一冲到底，然后被众女娃撕个稀巴烂。或者风筝真的去报告老师，让老师赏他几座五指山，毛东东就会向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
　　想象着如此场景，小爷我禁不住嘿嘿笑出声来，命令随即下达：“毛东东，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二级准备，三级准备，发射！”
　　好不容易等到三级准备的毛东东，未等我话音全落，就“滋溜”一声冲出去了。
　　
　　不愧是小干巴猴儿啊，那速度岂是王小胖的幸福125能比的？那不是在跑，那是在飘，俨然就是一只小麻雀，向女厕所灰去！
　　照这个灰法，到了门口就是想停下来也难度系数极高，嘿嘿。
　　
　　眼看小麻雀就要成功飞进禁区，毛东东突然被某种力量叫停，可那速度又是如何能说停就停的。
　　但听“噗通”一声，毛东东深情热吻女厕所的肥沃土地，还不忘用哇哇大哭来为自己伴奏。
　　女娃娃们争先恐后收住了尖叫声，又争先恐后哈哈大笑，再争先恐后向毛东东发动了群殴。
　　片刻，毛东东便发出了惨绝人寰地鸟鸣：“刘让，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刘让，我很你！”
　　心理严重平衡的王小胖捂着笑得哆嗦的肚子，原地踏步跑：“东东，坚持就是胜利，俺们来救你啦！”
　　
　　刘让慢慢抬起头，仰望远处挂在树上的铁皮钟，静候它的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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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当冲击女厕所以及女娃的尖叫逐渐变得无趣，俺们很适时得开始了另一个好玩儿的新游戏。
　　此游戏有些龌龊，并且只有男生能玩。
　　蛤蟆游戏类？看谁放水放得远。
　　
　　众小哥在厕所里一字排开，掏出小超人，使劲往前顶，喊一个123，数条水注直奔奥运会。
　　为了拿冠军，俺们可是想尽了办法，把个小超人或掐、或揉、或撸、或扯皮……。俺的个亲娘，想来这玩意儿还真经得起折腾，咋弄都弄不坏。
　　出于保持公众形象考虑，小爷那些天可谓绞尽了脑汁，终算有所收获。
　　
　　首先，我开始大量喝水，憋着就是不放。只等比赛时分，开放闸门。
　　声明一下，那是严重痛苦的。
　　经过赛场验证，灰熊失败。如此以来，流量那是灰熊大，可射程令人伤心得短。
　　丫丫个呸！
　　
　　后来，我从家里带到学校一根又粗又长的塑料管子，特别是长度，完全可以隔着墙头到达女厕所。
　　俺二话没说，抓出小超人，把塑料管子套上，一甩，开尿。
　　众小哥，集体用尿不出表示震惊，并齐呼“耍赖皮”对俺进行高度赞扬。
　　管他呢，反正小爷的雄壮得到了维护。
　　严重感谢塑料管子，同时为自己的小超人感到骄傲。
　　
　　学校的天，是快乐的天。
　　但不久的一天，老王和他媳妇知道了王小胖勇闯女厕所的事迹；
　　顺理成章，老刘和他媳妇也知道了小爷是大元帅。
　　唉，灾难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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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话说在80年代的沂蒙山区，棍棒教育很猖獗，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这直接导致我等改革开放之产物，频频需要练习抗击打能力。
　　
　　王小胖被老王用腰带倒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好哥们儿立马脸红脖子粗。
　　他爹边对其进行肉体侵害，边破口大骂：“老王家咋就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个熊玩意儿往女茅房跑，老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个流氓胚子！”
　　对于小胖爹的此番言论，我有反对也有赞同。
　　
　　反对的是他用茅房这个词有伤大雅，老师说那叫厕所好不好。
　　赞同的是他对自己儿子流氓胚子的评价。
　　
　　鲁迅爷爷说：是嫉妒吧，那简直是一定的。
　　是的，青春期的刘让确实嫉妒过王小胖，因为他是哥们儿中第一个拥有实质性艳遇的，在读初三的时候。
　　这家伙不但是个流氓胚子，而且是个标准的黄色人种。都说中国猛男皮包骨头，于是胖男人就在另一方面雄起，那就是精神上的色。
　　晕，我必须再次打住。
　　
　　对于冲击女厕所的大元帅刘让。
　　老刘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对自己儿子实施任何打击。
　　他媳妇则气而愤之，一句“天理难容”后，将我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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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母亲揍我，有她的特殊方式，一字要诀：拧。
　　在心疼的时候，她曾经告诉风筝他娘：这样打不坏。
　　
　　我从小就倔强，也许是狮子座的通性吧，可当时我连那是星星都不知道。
　　小爷在母亲的强大攻势下，本不想哭，但实在是太疼了，即使只是皮肉之痛。
　　
　　父亲来解救。
　　把我从母亲指下拎起来，一个飞扬，俺便骑到了父亲脖子上。
　　我又看到了，看到了父亲胳膊上强壮的肱二头肌，晕倒式崇拜。
　　正值壮年的老刘，完全具备山东大汉的各项素质，身高接近1米8。
　　母亲够不着我了，道：“让儿他爹，你也不管管，看他都习瞎成什么样了？！”
　　父亲嘿嘿笑：“让儿六岁都不到，还能坏到哪里去。”
　　
　　在我33年的生平中，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
　　但若要说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媳妇最好，非父亲莫属。
　　
　　该到说说老爷子的时候了。

夫民

　【36】
　　
　　父亲18岁高中毕业，在推荐上大学的年代，他未能获得资格，便在家乡担任民办教师，据说教学水平灰熊高。
　　
　　过了几年，风华正茂的俺爹与年轻美貌的俺娘邂逅。
　　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母亲除了长得俊，更要命的是她乌黑发亮的大辫子，让他喜欢得紧。
　　俺爹可谓英明神武，一邂逅就下定了非此女不娶的决心。
　　
　　当时，全国上下一片红，文化大革命浪潮正呈错误趋势正确地拍来拍去。
　　因母亲的父辈中有一名国军军官，所以整个家庭遭受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迫害。
　　
　　俺爹那叫一个为爱痴狂，他以此为契机，展开了行动。
　　我敢肯定当时俺爹是这样的——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翻墙爬屋，身法应该像极了燕子李三，愣是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场所找到了姥爷家的档案资料。
　　他微微一笑，把档案掂了三掂，继而从大棉裤里掏出洋火一根，就那么一划，星星之火诞生并将档案烧之，烧完估计还往灰烬上吐了口唾沫。
　　紧接着他又是爬屋翻墙，再使用草上飞功法逃离作案现场。
　　安全之后，俺爹还要吐一口唾沫，然后高歌一曲“姑娘十八一枝花”。
　　
　　也就是第二天，俺爹发扬速战速决之精神，拎着两包来之不易的点心，文质彬彬地敲响了姥爷家的大门。
　　得知父亲不顾千难万险焚烧档案的伟大举动，姥爷万分感动之余，死皮赖脸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不用估计，俺爹肯定是微微一笑，只是把到了嘴边的唾沫硬生生咽了回去。
　　要知道，档案烧了，就不能送到镇里，姥爷家就不用遭受更为猛烈的伤害了。
　　
　　当年的腊月二十三，沂蒙山飘起了美丽的雪花。
　　父亲用独轮车把罩着红盖头的母亲推回了家。
　　住到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经过几年的日夜操劳，终于创造了硕果。
　　在一个火热的夏天，小爷我紧握着拳头，眯着陶醉的小眼，哇咔咔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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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娶了母亲后，父亲受牵连，施教权利被剥夺。
　　他是一个充满智慧并且无B优秀的青年，现在我把父亲离开老师岗位后，所做的事简单列举一下：
　　1、 在有限的土地上搞起了科技种植，想多打粮；
　　2、 养起了长毛兔；
　　3、 买下村委会大院，有了很大很大的家；
　　4、 打造庭院经济；
　　5、 去了一趟潍坊归来，开办了缝纫技术培训班
　　……
　　
　　80年代，有一个概念词叫得很响——万元户。
　　年轻的父亲在其他农民还为温饱发愁的时候，将此荣誉加身。
　　县长闻讯赶来，对俺家进行了视察，父亲也相应成了人大代表。
　　
　　这无疑给了我一个富足而又快乐的童年。
　　在我的眼中，家里有成片的山楂、葡萄、兔舍，还有母亲种得满墙的牵牛花；
　　对了，还有很多书和报纸，分别为：[地瓜种植]、[花生种植]、[长毛兔养殖]、[山楂树嫁接]、[唐诗三百首]、[水浒传]、[杨家将]、[穆斯林的葬礼]、[漫画报]、[农业科技报]……。虽然年幼的我全都看不懂，却很喜欢它们。因为随便我把它们中的哪一个抱到父亲面前，他都会讲给我听。
　　遗憾的是这种富足而又快乐的日子不长，灰熊不长……
　　
　　
　　其实，在刘让的世界里，最不愿意想起也最愿意想念的就是我的父亲。
　　我深爱我的母亲，我更深爱我的父亲。
　　在至今我三十余年的人生里，无论任何时候，父亲都给与了我特有的爱，每每念及，均会潸然泪下。
　　父亲，是我的信仰……

夫民

　【38】
　　
　　光阴似箭，貌似有点慢，那就光阴似飞毛腿导弹吧。
　　1985年，刘让、风筝、王小胖、毛东东等众正式成为小学生中的一员。
　　在这一年里，有我严重开心的事情发生，暂且不提。
　　
　　且说刘让，突然被吸引，于是坐到了校园里一棵树下的阴凉。
　　我在看，在看风筝她们一帮女生跳绳。
　　“小河流水哗啦啦……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呀，好像挺好玩儿的，我也想跳。
　　可是不能够，我是男生，要和她们保持应有的距离才是，否则会有闲言碎语的。
　　
　　那只好捣乱喽，我挠了挠脑袋，想让风筝跳不成。
　　老是说我玩的时候不带她，可她总能找到我，来做累赘。
　　我不和她一起玩，也不去找她，我捣乱。
　　她们：“二十一。”
　　我大叫：“107。”
　　她们：“二五六。”
　　我大叫：“222。”
　　……
　　
　　片刻，她们就乱了分寸，哈哈。
　　英英冲到我面前，用手指头一笔一划的指着我教育：“刘让，你怎么那么坏啊你，小心我报告老师。”
　　娘的，我只怕蛇，又不怕老师。
　　王小胖之流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冲了过来。

夫民

【39】
　　
　　“小让，什么情况？”
　　“小胖，坐我旁边。”
　　
　　只我一个人瞎喊，就够她们乱的了，现在一下子多了好几张嘴，直搅得风筝她们不知道怎么出脚了。
　　英英又过来很不友好地交涉。
　　我严重纳闷，你们跳你们的，我们喊我们的，谁碍着谁了？！
　　
　　本来这样玩儿挺好的。
　　可毛东东非要表现他的与众不同，死孩子跑过去先是很丑陋地跳了几下，然后就猛然使劲扯绳子，想抢走。
　　风筝急忙竭力维护她们的女生财产。
　　挨千刀儿的毛东东运用十成功力，一把将风筝推到在地。她摔得不轻。
　　
　　小爷我顿时怒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冲过去照着毛东东脑门子“啪”的一声拍了下去。
　　毛东东无B疑惑，看着我长达十几秒钟，随即眼睛变红，放声大哭，那个委屈哦。
　　哭了没几声，他的疑惑仿佛被解开，指着我说：“谁……谁不知道你和风筝是两口子啊！”
　　老天爷啊，这不是糟蹋小爷名声嘛！
　　我照着他脑门子，“啪”，又是漂亮的一下，叫道：“放你娘的臭鸡蛋黄儿破一！”
　　如此以来，毛东东可算是彻底崩溃，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办公室走去。
　　大事不妙，这厮去报告老师了。
　　
　　我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的风筝。她在笑，笑得很灿烂。
　　被推到了还笑，真是个傻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