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猫
发表于 2013-3-8 11:50:09
第十四章
晨雾浓得化不开。我没有带头盔，也没有穿护膝，觉得那样不好看。随便倒挂了一件父亲干活磨破后穿剩下的大衣，驮着姑爷爷，二叔骑着他自己的摩托车跟在后面，出了家门。
记得自己最近的一次相亲，那是在春节前，女孩子和我妹妹同名，都叫静静。我和媒人见面后，媒人见我是骑着摩托车来相亲的，于是有点不愿意带我去了，原因是嫌冷。哎！我心里难受，不过媒人有个心肠好，她经过一番地犹豫，还是让我驮她去了。相亲结束在我们临走时，摩托车怎么也蹬不开了。哎！静静的母亲看我一眼，就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开轿车来相亲。我听了这句话，心里在滴血啊！最后，忍着眼泪，自己个把摩托车翁开了······在回来的路上，我暗下决定——再也不相亲了。可是事与愿违，经过一个春节的折腾，又身不由己的踏上了相亲这条漫无边际的道路。
在去往张店的路上，姑爷爷不说话，我主动搭讪，侧过脸去，笑嘻嘻地对他说：
“姑爷爷，咱们的摩托车有点颠，我驮着你，你可要坐稳了。”
姑爷爷敷衍道：
“嗯！”
我又苦笑着说：
“姑爷爷，你冷吗？如果冷，咱们速度就放慢点儿！”
姑爷爷摇摇头：
“没事，不冷。”
我：
“噢！”
姑爷爷问道：
“小天，你多大啦？”
我如实回答：
“我今年周岁二十五啦！”
姑爷爷冷笑一声说：
“待会儿见了人家姑娘，你就说你二十三岁。知道不？”
我不明白，问道：
“为啥呢？”
姑爷爷是个相亲的老手，像个老狐狸般，面对我的疑问，他显然像面对一个三年级的学生问他道一个数学题，再简单不过了：
“你傻啊！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在咱们乡镇里，像你这么大的，还没有对象，不多啦！如果你说自己的年龄太大了，人家会不愿意你哩！”
在农村，男孩一般在十八、九岁就开始被父母们张罗着找对象，惟恐年龄一大成为“老男孩”。所以，在农村，二十岁或者二十岁以前结婚的成为最普遍的现象。我感觉姑爷爷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于是点点头：
“噢，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姑爷爷。”
姑爷爷不放心，又嘱咐：
“还有，你说话啊，别太实在。现在的小女孩，还有女孩她娘都喜欢有钱哩，有本事哩。你多多少少也得吹着点，但是也不要吹过头了。像你在办公室做文员，这样的话，见了面你就别说。人家问你干啥工作，你就说我是董事长的助理，或者说你就是副经理！女孩子又不能跑到工厂里查你去，你说是不是？”
还是姑爷爷老练啊，给我传授了经验。我赶紧停下小黑，从兜里拿出两盒南京烟，递给了他一盒，随后又扔给了二叔一盒，说：
“姑爷爷，烟不好，别见怪！您先抽这点儿。”
姑爷爷接过烟去，用手指了指说：
“小天啊！你还给我客气啥？”
我笑嘻嘻地说：
“应该哩，应该哩。”
姑爷爷有些不好意思：
“这烟你还是放着吧，待会儿去了人家姑娘家，你还得给人家递烟哩！”
我安慰他：
“姑爷爷，你就放心地抽吧！我这边还有哩！对了，姑爷爷，小女孩叫啥名，你知道吗？”
姑爷爷：
“叫楠楠，她家姓张，应该叫张楠楠吧！”
张楠楠，这名字既不雅气也不大气，让我觉得有点儿失望。自己嘟哝着：
“咋不叫薰衣草啊！”
姑爷爷问：
“啥？薰啥草？”
我急忙解释：
“姑爷爷，我说着玩哩！”
姑爷爷低着头不说话了，我又问道：
“姑爷爷，咱们开音响不？我的摩托车安装了低音炮。”
姑爷爷毫不客气地说：
“小天，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放不三不四的歌。”
我愣了一下：
“额！嗯。”
骑着小黑，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到了张店，找到了张楠楠的家。我把小黑插在地上，又上了锁。姑爷爷和二叔领着糖块先进了大门，我赶紧子把大衣脱下来，屡了屡头型，从小黑的反光镜里，照了照。随后把一盒南京烟撕开，在想，一会看见人该怎么说话。
这个时候，楠楠她母亲出来了，她虽是个中年妇女，却看上去极其爱美。她染了一头长长的黄发，随意地披散到腰际，像最光滑的丝缎。一双迷离地眼睛，显得懒散而高贵。我见到她，赶紧子递上话：
“呵呵，婶子你在家。”
楠楠母亲显得很客气：
“嗯，来到了，小伙子，冷不？上家里来吧？”
我稍微点点头：
“嗯。”
说着我随楠楠的母亲来到院子，一看，眼睛都傻了。在一个不是很大的院子里，至少有十个女人，又听到屋子里面还有三个男人的说话声。自己微笑的看了一圈，猜想：这些人应该是楠楠的大叔大爷、大娘婶子、七大姑八大姨吧！但奇怪的是，在这里面好像没有张楠楠的身影。见楠楠的母亲没有给我介绍，面对这些人自己也不敢乱喊，只是微笑着，尴尬的微笑着。女人们用十多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我羞得满脸通红，浑身上下很不自在。仿佛间感觉到自己一文不值。停顿片刻，楠楠母亲说：
“小伙子，咱进屋去吧，楠楠的大爷和叔叔们都在里面呆着哩！”
我又随楠楠母亲进了屋，经她介绍，里面的三个男人，一个是楠楠的大爷，另两个是楠楠的叔叔，唯独没有楠楠的父亲。我赶紧上去递烟，喊了大爷、叔叔。又急忙给他们介绍，指着二叔说，这是我父亲的兄弟，我二叔。他们都相互打了招呼。楠楠她大爷摆摆手示意让我们坐下，二叔、姑爷爷和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这一刻让我感觉，二叔、姑爷爷仿佛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的心和他们离得比谁都近，真是亲人啊！
等大家上下打量完，安静下来后，楠楠她母亲首先开口：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烧水去。”
楠楠母亲说完后转身走向院子，并小声地示意让院子里的女人们安静点儿。
楠楠大爷上下打量着我，问：
“小伙子，你多大了？”
我吞吞吐吐，说：
“二···二十···二十三了······呵呵呵。”
说出这句话后，腮帮通红，我知道，在一旁的二叔和姑爷爷听了一定在心里暗笑呢！这时候，楠楠的一个叔叔没好气地问：
“哦，干啥工作哎？”
我：
“我在东方书业工作。”
楠楠大爷又问：
“是印书本么？”
我摇摇头：
“不是，我给总经理的助理，说是助理，其实是干的副经理的活儿。”
楠楠的另一个叔叔夸奖道：
“小伙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挺有本事哩！”
听到夸奖，有点不好意，假装谦虚说：
“嗨！就是一个打工哩。”
楠楠大爷深深地抽了口烟，装着很淡定的样子：
“哦，那一个月，你能抓几千呀？”
我脑子迅速思考，一月2800，但不能说2800，要说3000。可是一个副经理一月工资3000块是不是少了点？于是，狠了狠心，咬着牙说：
“大爷，我工资不多，才一月3800。”
听完答复，楠楠大爷叔叔们的脸上都显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时，姑爷爷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屋门口，对着外面喊道：
“楠楠她娘，水别烧啦，我们也不渴，你先进来呀！”
楠楠的母亲边走进来边笑嘻嘻地说：
“让我进来干啥？”
姑爷爷用手指着我：
“这小伙子家里过里不错，他父亲也能抓钱，他母亲又会过日子。”
楠楠她母亲低头不语，姑爷爷有继续说道：
“这小伙子，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咱们村可不算矮。工资一月3800，在咱们这个县城里，可算高的啦！······他一家人都好，没有啥闲事儿，咱小楠楠过去，肯定受不了委屈。呵呵，再说啦！小姑娘如果相中了，咱当母亲的就不能干涉，你说是不是？”
楠楠母亲试探地问道：
“小伙子，你家里父母干啥哎，有门市吗？”
我暗暗叫苦：
“额···没有门市，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母亲在家里干点儿活。”
楠楠母亲：
“我看你母亲和我差不多，我也就是在家种种麦子，拾拾棉花。”
这时，二叔问：
“呵呵，楠楠的父亲没在家吗？”
楠楠母亲回答：
“不在，他是个司机，到南方赚钱去了。”
我和二叔异口同声地说：
“噢。”
楠楠母亲看着我笑了，这笑容慢慢地扩大，好像能洞悉我心中的想法。她又问道：
“小伙子，你兄弟几个呀？”
我笑着回答：
“我还有个妹妹，在上大学。”
楠楠母亲：
“哦，那你家里盖新房子了吗？”
我惊出一身冷汗，说：
“额···琢磨着哩！”
楠楠母亲停止了微笑：
“那你们现在都在一个院子里住？”
我自豪的说：
“嗯，不过俺爹说了，以后等我有了小孩，会给我在马路边上盖楼。等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在楼下开个门市。”
说完后我看了一下姑爷爷，见他的皱了一下眉头，向楠楠母亲建议：
“楠楠她娘，小天下午还得上班，你就叫出来小楠楠，让他两个人拉拉呱呗？”
院子里的女人们这时候都聚集到了屋门口，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虽然是窃窃私语，但也有一些能飘进我的耳朵里。觉得自己就像法院大厅里的被告者，一番辩论之后，等着大法官最后的审判······
大约停了三四秒钟，楠楠母亲变得像个受气的妇女，对姑爷爷说：
“哦，楠楠她出去了，这个死妮子，你看看，我给她说好了，不叫她出门。哎呦，太不听话啦。你们看，这这这···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死妮子来了，我再给你打电话，行不？”
姑爷爷转过头来对我说：
“小天，你和你二叔先到外面去，我再和楠楠她娘说几句话。”
我点点头，和二叔转身去了大门口。等着······
五分钟后，他们出来了，都是笑呵呵的。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楠楠母亲对二叔说道：
“他二叔，我看小天这孩子挺实在哩，以后咱再说呗！”
以后再说？这证明有戏啊！以后再说，要是没有戏，还不当时就说不愿意了吗？我想。
说完话，我高兴的把破旧的大衣放在车筐里，蹬开摩托车，姑爷爷也上了摩托车。我有礼貌地对楠楠母亲说：
“婶子，你回去吧！外边冷，我们走了！”
楠楠母亲又客气地说：
“你们不喝点水啦？”
我摇摇头：
“不啦，婶子，我下午还得工作。”
楠楠母亲：
“哦，那就不留你们了，你路上骑车慢着点儿。”
一加油门走了，没敢开快，母亲曾经告诉过我，这时候不能开快，要在别人面前显得成熟稳重。
走出张店，二叔说他工地上有事，要先走一步。我没有挽留，承诺下次请二叔吃饭。在回家的路上，和姑爷爷一路无话，其实我真的很想问问姑爷爷，在我出去后，他和楠楠的母亲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始终不好意思开口，或者说是不敢开口询问。
我们快回到家的时候，姑爷爷接到一个陌生男孩打来的紧急电话，好像是说男孩要订婚了，必须让媒人姑爷爷马上回去一趟。姑爷爷告诉我，中午饭不能吃了，改天再去你家。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点点头也不再勉强，骑着小黑把姑爷爷重新送回了张店。
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两点半了。我看到为姑爷爷准备的满桌子饭菜，有鸡有鱼，香味紧紧地围绕在我身边，饥饿感油然而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父亲问：
“你姑爷爷呢？”
我边吃边回答：
“他有事先回去了。他还说改天再到咱家吃饭。”
母亲心疼道：
“嗨！一桌子的饭菜，白准备了。”
我放下饭筷，心里想：母亲说的对啊！这一桌子饭菜，得花多少钱啊！可嘴上却说：
“吃了不疼瞎了疼。你们也赶紧吃吧！”
母亲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问：
“小天，这次相亲咋样，能有几层的把握？”
我缓缓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
父亲一听，脸上立马变得很难看，教训我：
“怎么大的人啦，做起事来咋还是不利索，你咋会不知道哩？”
母亲也急忙说：
“就是啊！快说说，咋相的亲，女孩长得咋样，人家对咱的态度好吗？”
我一脸抱歉地说：
“女孩出去了，我没见着。是她母亲接待的我们，临走时她母亲偷偷地给姑爷爷说了几句话，至于说的啥，我也没听着。”
父亲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说：
“尽人事听天命，这事儿不能急，再等等媒人的消息吧！”
父亲一辈子不相信别的，只相信命运，他认为人在命运面前是没什么可说的。他在说的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和我说的，但又好像是和母亲说的。至于相亲，不得不承认，母亲比我还要着急。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3-8 11:52:09
相亲正式开始！！！
wuliang
发表于 2013-3-8 12:29:14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2-27 09:5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同感同感，我在老家就天天被迫相亲
你也天天相亲？难不成是你的故事啊？
wuliang
发表于 2013-3-8 12:32:33
感觉要吹牛说假话才能骗到？怎么都这么虚荣啊？
昆明良民
发表于 2013-3-8 14:46:49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2-28 18:0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其实现在相亲的孩子都很纠结，一边是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一边是新时代崇尚自由恋爱的观念，很多人都在十 ...
无须徘徊。幸福是自己的，老人也都通情理。多交流多沟通。
昆明良民
发表于 2013-3-8 14:47:26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2-26 11:1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谢谢支持！作者是我同学，写字很好，男的呢。嘻嘻
要是女的写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翠湖邻家
发表于 2013-3-8 14:58:01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3-6 15: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lo呵呵，亲的想象力不错哦～～
没想象力。是被你带着跑呢:lol
130t
发表于 2013-3-8 15:01:56
可可猫 发表于 2013-2-27 15:5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是有点长，欢迎亲多提意见~
没意见，挺好看。写得挺真实的。真实的文字 ，最能打动人。
130t
发表于 2013-3-8 15:02:27
咫尺天涯 发表于 2013-2-27 16: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期待更新哦~
:handshake
130t
发表于 2013-3-8 15:03:15
长睫毛青年 发表于 2013-2-27 18:3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不错，很好，现在相亲都不骑摩托了。
这又是个骑着摩托相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