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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母亲写封信(外一首)
杨洪昌
写信的年代很贫寒
写信的日子很温暖
比如我写上 亲爱的爸妈
比如我总用
爱你们的老五
来结尾
日期是上个世纪 父亲尚未
过世 母亲装上电话以前
自从有了手机 还有了
一张天大的网
我就再也没给母亲
写过信
母亲养过猪鸡鸭狗 养过
六个儿女 但她不侍弄手机 加上
年纪大了 也就不爬
联你联我的网网
2010年的母亲节 这一天
我给母亲写信
写法还是老一套 我写下
亲爱的妈妈
和原来相比 只省了一个爸 只多了
一句话 我对母亲大声说
妈妈 我爱您
我还写上 今年的清明节
我不能来了 由四哥代我给爸
多烧点纸钱
——爱您的老五
故土
大姐刚扒开乱草 我就
看见了泥土 驮着墓碑的泥土
头顶一方苍天 伏在我
脚下
脚下的泥土 都二十四年了
还为躺在地下的父亲
保持着适当的 高度
这么些年的风引雨带 并没有
流走他乡
这么些年里 它一直替父亲保管着那件
最新最好的衣裳 还收留了
他在世间时的那副
劳顿的骸骨
我又捧起一把 洒向坟头
父亲 我说 这是故土 你就为自己
好好活一回吧 我听说
人到了土里
都能变回他自己
父亲 我说 还有您不知道的呢——
我曾 多少回想过
要把您背下山去
以后 我再也不
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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