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掌故”之昆明趣事
http://qqpublic.qpic.cn/qq_public/0/0-2757672895-BE50E780AD5CF46F10A9505B1D36F079/0?fmt=jpg&size=199&h=451&w=787▼昆明人吃饭习惯
从前的昆明人,不轻易出门远行,因而有人形容昆明人:一出门远行的人,才走到城外定光寺前,遇一相识者,即托其带信回家,云“你进城去,请你告诉我嫫,我已平安无事的到定光寺了。”此不无形容太过,但是,昆明人终是少于出门、少出远门的人,于异地风俗,自不易于见到。有人往北京一行,路经河南省,见河南省的人,多是支一小桌,坐于大门前吃饭。回滇时,谈其所见,闻者无不道异称奇。本来昆明人吃饭,无论大家小户的男女老幼,于早晚两餐,都是很有条理的,是要将桌凳支好,碗筷摆齐,汤菜列正,然后老的坐于上,小的坐于下,才举箸来食,此真有个席不正不坐之概。至于行店铺面上的人,在吃饭时,更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吃。有小孩们手端饭碗,走动着吃,则谓为吃游云饭,是为尊长们不许可的。即是叫化子,向各处讨要得些菜饭,亦不愿边走边吃,务要拿到他的住在处,找一个地位坐下,才慢慢地吃。昆明人吃饭的情形是这样,所以看见河南人是坐〔在〕大门口吃饭,便大大的诧异,此算是少见多怪,而今则全反乎是。http://qqpublic.qpic.cn/qq_public/0/0-2952099455-DEFF9DFDBE1B40372F12FD55E58D1B05/0?fmt=jpg&size=148&h=447&w=787
▼昆明的菌
蕈在生物的科目上,属于芝栭。“芝栭”两字,见《礼·内则》,庾蔚云:“无华叶而生曰芝栭。”今不曰芝栭而曰蕈者,以此一名较通俗也。昆明境内之山间,蕈子极多,然亦有不生于山间,而产生于大树下、田塍畔者,其种类实多也。蕈属中以鸡萗〔〕蕈为最有名,可是鸡萗〔〕远不如富民者,故昆明鸡萗〔〕不足数也。昆明所产之蕈,应以柳树菌居第一,清、甜、脆、嫩四者俱全,但出数微耳。次为北风菌、冻菌、青头菌、黄牛肝菌,此俱质美而无毒。若黑牛肝、白牛肝、胭脂菌、麻母鸡等,人多疑其有毒,不敢轻食。有谷熟菌、鸡油菌、刷把菌等,虽无毒,却味不见佳。又有干巴菌一种,形则粗劣,味殊清甜,且有香气,有与迤西之虎掌菌同一味道。http://qqpublic.qpic.cn/qq_public/0/0-3055793010-5C35ECC64DA55C82875A946D84E7F9E4/0?fmt=jpg&size=669&h=1384&w=787
▼风筝及各种玩具
在七八十年前,正当光绪中叶,余犹是一七八岁的孩童,记得是时的玩物颇多,尤其是物美价廉。如一架有二尺多高的美寿图,或瓜蝶莲梅式的风筝,扎工又好,彩画又艳丽,才卖百多文钱一架。放风筝的线索,是多半用丝,取用于棉的较少,因一贯丝索,亦不过值几钱银啊!如一个响簧,是用圆径至寸余的新竹子来做,其形色十分美好而又坚牢,放于地面,发声很响亮,每只仅值十文铜钱。又鸡毛键〔毽〕,无不是用〔骟〕鸡尾上的彩毛来做,讲究者,则用雕翎的护脚绒毛披开来做,又都是用两三文道光钱做座子。这种键〔毽〕子,是用布或皮缝得很归着,极其好踢,善踢者,能踢二三百。抛团是用棉花穗做心子,复一层线、一层棉的缠至极圆极铁,然后用线织成胡椒眼的网子,箍紧于面上。此种抛团,在打转花时,能冒高三尺,真好极,且每个能玩两三年。此外的玩物,如锡制的关刀、月斧、枪、戟等,亦很有趣,每枝亦不过五六文钱。又有用手工捏成较核桃为大的泥花脸,泥捏的虎、豹、兔、鹿、牛、羊,复用胶用油,调拌颜料,涂画于上,看去十分肖妙。又有用泥做就,上釉烧成小型的瓦提箩、瓦鞋子以及蛤蟆、狮子等,亦很足以玩弄的。又是时,尚有一种含得有教养意味的玩物,是倩善画的人,画出些故事,如闵子推车、黄香扇枕、杨香打虎、关云长秉烛待旦、雷打张继宝等,用名手刊出,以奎连纸印之。每张约四寸宽、六寸长,价仅一文铜钱,而印出之物几近于石印。儿童买来,填以颜色,大是好看。这些物事,是随时俱有所卖,可云是本地出产的一些玩意儿,绝不是由外省搬来的东西,尤不是从外国搬运些来卖,以绷自己脸面的货物。http://qqpublic.qpic.cn/qq_public/0/0-2356428921-7E18579136DCDEF29B5FF535E2AECC46/0?fmt=jpg&size=267&h=446&w=787
▼养狗
昆明人最喜养狗,狗是家家俱有,且有蓄养至二三头者。此何以故?缘在承平时代,一班好吃懒做之人,便喜出而作小偷,偷得人家户的一套布衣裤,或一把铜、锡茶壶,都可以卖得六八钱银,便能混十日半月的生活。因此,是时的小偷,异常充斥,一般人家户防范盗贼,亦惟有豢养条狗当斥堠之一法。故尔,居家户无不养狗。此则城里如是,乡间亦未尝不如是。在光绪二十年〔1894〕前后,昆明境内,城乡合计,实有烟户五六万家,养狗当不下五万条。兼之,城里的大小衙门,都是各养着很多的狗。如昆明县衙门内,直有狗五六十条,这许多的狗,有似前任移交后任者,且有狗饭田若干亩在归化寺处,归县署收租以饲狗,亦一趣事也。此即以城厢内外及一切乡间所有之狗,而以五万条计,每狗月耗米八合,年则为九升昆明论坛。五万条狗,须耗四千八百个市石,真是一笔巨数也。而往昔之人,亦不是省口挪食来喂狗,似各家之于狗饭,亦若毫不在意。此当是米粮之出产数量太多,人吃不完,故惠及于狗。
▼“一二·一”惨案在抗战胜利后之一年内,计其月日为是年十月之某一日〔系1945年10月3日凌晨〕,蒋中正〔蒋介石〕遣中委李宗黄至滇,偕二、五两军〔当时昆明驻军为第五军邱清泉部〕,解决云南主席龙云。事讫,李宗黄就省主席职,兼民政厅长〔蒋介石以武力胁迫龙云下台,改组云南省政府,任命卢汉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卢因在越南受降,未到任前,派李宗黄为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主任委员、云南省政府民政厅厅长并代云南省政府主席〕。李履任后,即大施策略,其最注重处,则在学生方面,是力禁开会游行。一日,有学生若干,开会于师范学院内,会议时,涉及宗黄事,宗黄怒,促关麟征派兵前往威胁,军士无知,开枪轰击,竟死学生三人、他校之教习一人〔此段记述有误,所谓一日,即1945年12月1日,在此之前,昆明大中学生因“反内战、争民主”,曾于11月25日晚,于西南联大新校舍举行时事晚会,会议进行时,不仅受到捣乱,且遭到驻军的枪炮威胁。翌日,《中央日报》据中央社发布消息,登载标题为“西郊匪警,黑夜枪声”。由于武力威胁开会及诬蔑新闻的发布,引起广大爱国青年学生的不满,于是便相继罢课,并开展宣传活动,以示抗议。至12月1日,当时的党政军部门协同派遣若干人员,在昆明袭击各大中学校,是日在联大师范学院内,肆意闯入,捣毁校具,寻衅打杀学生,结果用手榴弹炸死联大学生潘琰、李鲁连,昆华工校学生张华昌。与此同时,军政部军官总队的部分人员,又攻打了联大新校舍,用手榴弹炸死路过联大上前劝阻的南菁中学教师于再。此即现代史上的“一二·一”运动及当时牺牲的烈士〕。于是各校罢课,通电全国,要求政府惩凶。 纷扰多日,宗黄大不自安,更惧遭人狙击,遂于门前置卫,室前设卫,出入警跸。每至省府或民厅,俱用百数十名武装卫士,乘着若干架吉甫车,夹其所坐之汽车而行。进民厅时,至介福寺前,前者即下车排立,一直排到民厅内之大办公室前,后者则夹护其左右。比较唐继尧、龙云二人在军兴时代之防护尤严十倍,斯则可怜而亦可笑。
▼昆华八景中之金碧交辉
昆华八景为:五华莺绕、螺峰叠翠、金碧交辉、翠湖春晓、虹山倒影、云津夜市、坝桥烟柳、官渡渔灯。按此八景,在今日多名存而实去。且五华莺绕一景,在六七十年前,当夏秋之间,一到红日落山际,即有数十飞鹰,盘旋于五华山巅之上空,然是“鹰”而不是“莺”。盖云南地方,根本无莺,要不过有鹰与鹞也,曰五华莺绕,实近乎侈。八景中又以金碧交辉一景为最难得见。现出此景,须秋分节在酉年之中秋日,届临酉时,日西落而月东升,日月对正而两光相射,日射碧鸡之坊影到地,向东而进,月射金马之坊影到地,向西而进,渐凑渐近,两影相接,故曰金碧交辉。但日月躔度,须经六十年而始有此一日。闻前辈人言,在道光年间,值秋分节在中秋日,是年太岁在酉〔1837〕,届期,天气又晴明,昆邑人士,无不知有金碧交辉之景出现,于是有不少的人,伫足于三市街口,盼望坊影之相交。到酉正初刻二分,果见两个坊影现于地面。金马坊影则较碧鸡坊影为淡,然不模糊,初则相距在二丈有余,然不及二分钟之久,两影即各向前进而接合,但一经接合,两影便渐次消灭,前辈人是作如是云云。迨至光绪之丁酉年〔1897〕,秋分节又在中秋日,届时,城中人士,多往是处伫观奇景,讵意两坊影在地面相趋,趋近至约距尺许处,便光消影灭,可云未成交也。穷究其理者,决云岑之修此两坊,或高度未符原式也,其说近是。 http://qqpublic.qpic.cn/qq_public/0/0-2993869498-1FB0ACB76B042F39FB662ABB06AC96A3/0?fmt=jpg&size=154&h=455&w=787▼放生
云南人,无论男女,凡有年龄者,靡不具有一片婆心,于一切生物上,不惟不肯轻易宰杀,且要买来放生。放生者,是将买来之生物,或放去于天空中,或纵之于湖海河流内,俾各得悠然而去,悠然而逝,各遂其生趣。放生原不拘重于某些生物,只要心有所不忍,意有不欲加以杀害之物,都可以发善念而放之使去。虽然,一般讲究放生者,亦有所偏重于下述之数种生物:一、龟也,以龟为介族中之具有灵性者,不合戕害其生命,是宜放之。二、乌鱼、黄鳝也,二物俱于夜间出而朝星斗,殆欲参天道而求生存者也,大不合置于砧上宰割而烹食,亦宜买而放之。三、麻雀也,天地间之羽虫、毛虫、介族、鳞族,并不敢出而与倮虫争取掌握世界之大权,要不过在大地上,谋求一饮一啄而已,于人无所伤焉。麻雀在此大地上,固无益于人,而亦无害于人,虽在秋高纳禾之际,能成群结队飞来啄谷,此亦不过求一果腹耳。大地上是处处黄云拥尽,麻雀虽多,亦未见得能于十日半月内,即啄去大地上所有之田禾至百分之十或百分之十五或二十也。而况有多处地方,直无一只麻雀者,人们的田禾有伤,似不合归罪于麻雀。一般讲究放生者,以麻雀被人网罗而佐一班重口腹者之肴馔,亦大可悯也。因而与黄鳝、乌鱼等,作同样看视,亦买来纵之放之。一般具有婆心者,其见解是如此耳。斯而社会上则有一般无职无业之人,作投机生易〔意〕,故擒乌龟、捉黄鳝、网乌鱼、罗麻雀以售于市,供人取求。是则放者自放,捉者自捉,更不免有人乘便利,烹此一些生物而大嚼者,斯又生者生而死者死,虽然,亦有终得免于死者也。
罗养儒:《纪我所知集——云南掌故全本》云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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