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
每个人早上起来后,都会开启自己特殊的固定模式,喝一大杯凉白开,或者如厕。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做,整整一天都会不畅快。以前和一个朋友点滴的共同生活,让我也养成了早上起来喝咖啡的习惯,甚至连出差或旅游的时候,都会像这位朋友一样,带上足够量的2+1。随着经历像积分一样增加,我们就从身边不同的人那里,摘取种种的喜好和习气,然后安装在自己身上。腾,一个“我”就出现了。不管现在的我多么装逼,每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个和小伙伴们一起生活时的我就被瞬间激活,甚至被戏剧性的放大,似乎是在穷尽一切手段地找补回来。等散了场,一切照旧。
即便聚会上的每个人都是如此,我们总能体察出朋友们的变化。以前一起在学术追求路上的我们,俨然已经分出了左中右,有些人继续研究,有些人像我这样从事一个半研究半世俗的生活,有些人完全落入世俗。
有的时候,我会感叹一下左边的朋友,他们活得多么纯粹和骄傲;有的时候,我也会羡慕一下右边的朋友,他们赚的钱是我的好几倍。但更多的时候,我为自己的状态而窃喜。你看,有人买我的逻辑和我的文字,养着这个伪文化人,纵容着我的性子搞点伪学术研究。就连被包养的姑娘都没我幸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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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早几年的时候,甚至是早几个月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害怕自己的学识被一点一点掏空,却没有在这个社会大学里学到有尊严的知识;害怕哪天不锐利也不睿智,既没有发展出超越春芽们的不可替代性,也没有升级到领导层,进入下一个阶段的竞争。
作为有生命的个体,毕竟活下去是第一要务,对自己生存技能的担忧,直接导致了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并且在生活中四处投射。
孤独感油然而生。看看那些毕业不久便结婚生子的朋友,如果自己不想这么多,早就和他们进入一样的轨迹,被生活中的琐事挤占掉内心的寂寞和恐惧。但转念想想,如果活在围绕着婆婆、丈夫、孩子的生活里,我的内心摆放在哪里?
特别是看到身边一些朋友进入产后忧郁状态,天哪,处处是围城,为何无处是幸福。很快,陷入这样一场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泥潭中,困顿住的,不仅是自己的思想,还有自己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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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第一次跟我说这样话的,是一个25岁的年轻男孩。跟他认识的那年,我刚来北京,当然,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冒尖。
他眼中的我,刚准备在工作中大展拳脚,迸发出比大学女生更多的生命力;不久便是穿着防弹衣,在泰国民众民主示威和政府暴力清除的现场做报道,更增添了一丝危险与清新交织的诱惑力;很快,又是被派到华盛顿和纽约工作,而从我身上,他可以勾勒起,自己在那个充满尔虞我诈和纸迷金醉的世界里周旋的想象。
但是没过几年,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对自我无限怀疑,不论是从工作上还是从男人身上,拼命抓寻救命稻草的女人。没错,我陷入了青年危机。
我也不记得最初我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词,但是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在什么场合用过这个词。是在评价一个25岁的男孩,当时,他即将从美国某著名高校研究生毕业。若是在国内,不论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毕业前一年,身边的人就开始准备各种海投简历,或者考公务员考研,或者考G考T准备留学申请。
虽然彷徨于是现在就去社会求死,还是留在校园求个死缓,但是并不会孤单,因为身边各种运动都蔚然成风。然而,在国外,没有运动,没有成风,这个25岁男孩看的却是很多师兄师姐们回国后的各种不适应,以及留在国外为了生存的各种委曲求全和壮志未酬。恐惧,在与周围人的碰撞中发酵。
相比之下,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在研究生毕业时的惟一一封中文简历就给我带来了现在的工作,以前的经济学与政治学知识让我在一个财经类媒体里学以致用。
而记者这份工作让我在各国游走,冲淡了离开校园后,在社会上找寻自我实现和保存内心高贵的不易,换言之,似乎我就没有资格去陷入青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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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活不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自己就会找自己麻烦,“闲”得发慌。从泰国回来不几个月,我就苦痛不堪,因为基因里带来的对调查新闻的追求被满足后,不愿意再回到那种写些采访采访专家官员而得来的站岗稿的日子,就像被撑大的鞋没法儿被小脚穿。
那段时间,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周都没有睡过一个正常的觉,若是能在迷离的时候陷入个把小时的失去意识的状态,就感激涕零了。
所幸很快被公司派到美国,虽然现在我再回头看看,那个时候我不论是生活状态还是工作状态,都远远没有准备好,但是至少让我迅速离开了那段糟糕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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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那种由于不知道如何进行自我实现,而对自己的生气再次油然而生,又把我拽回连我自己都唾弃的糟糕模样。如果以我的情绪作为纵轴,拉快我的生活轨迹这个时间横轴,你会发现,随着一个个新的工作任务和一个个新的男人,图像不断地做着峰高谷低的震荡。
直到前几个月那个25岁的男孩说我现在大不如从前可爱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活在青年危机中,只是被看起来节节升高的工资和日渐成熟的报道所掩盖,只是被每次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所激发的阳光而穿透乌云,只是被每一个新鲜的刺激所制造出来的高涨情绪而让我误以为低落是心理机制的补偿。
为了让这个25岁的男孩成为最后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我开始了一段寻找和实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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